Rapheal_Styx

闻事必咄咄,临言又区区。

名不显时心不朽,再挑灯火看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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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努力找学上qaqqq

【卡配罗/Criska】RAIN


克里斯站在屋檐下。
水泥地孔隙稍大,没有石板的致密层理,水滴落下爆裂无声。雨水淅淅沥沥把天空染成氤氲的雾色,一眼望不到远处,不见街道不见月亮。风的身形清晰,每每刮过都是被实体击打的痛感,痛感使他不愿意迈开步子,地面实在柔软,但步伐过分沉重。
他想,雨真大啊,他得等一会儿。
于是他站在屋檐下。

他等来了另一个站在屋檐下的人。
那人长得可真好看,一双眼睛总是笑着,笑起来时两排大白牙露出来,显出几分呆气。克里斯看着,觉得他喜欢那人的笑,他喜欢干净整齐的大白牙。
那人比克里斯幸运,他带了伞,一把又短又小,但足够保护一个人的伞。伞是双层的,上面有花纹,红黑相间,好看但并不讨克里斯喜欢。他把伞撑开,递到克里斯面前说他们一起冲出去吧,克里斯犹豫了一下——他不想弄脏自己纯白的衣服。这时风更大了,伴随着雷鸣声向他们席卷过来,雨水猛然撞到俩人身上,打湿了他们的裤脚——显然短时间内雨并不能停下。
克里斯扭头决定冲出去,那人开心地笑起来,凑到克里斯身边打上了伞。伞面实在太小,于是他们紧紧靠在一起,像是地下拥抱着取暖的花栗鼠。克里斯还是讨厌这把伞,但那不足以抵消他对伞主人的喜欢。
伞主人说,卡卡,他叫卡卡。
克里斯还没有来得及回应,便被拉着冲进了雨幕里。

雨还在逐渐下大。
水花溅在地上又激起水花,仿佛高速运转增殖分裂的珍珠。克里斯的鞋子已经全湿了——通风透气的运动鞋总是有这样的毛病。卡卡看上去更加糟糕:因为伞总是偏向克里斯那边,风却是朝着卡卡刮过去的,他的裤子几乎湿透了,贴在大腿上使得腿部肌肉十分明显。当然他自己也发现了,他抿嘴的表情说明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,但偏向克里斯的伞依旧没有回移一分。
这人像个运动员,克里斯心想。只有运动员才能练出这样的肌肉,就像他自己一样。
远处响起轰隆隆的雷声,在一片嘈杂中反而显得温柔。风突然转向,把伞面吹得翻了过来。红黑的伞面承受不住那样强的冲力,整个脱落,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底。卡卡拼命拉住伞柄,阻止伞骨脱节,然而只几秒过后,风又恢复了常态,没有再为伞的散架推波助澜。克里斯的心随着风一起飘起来,又在风减弱之后重重地跌在地上。他刚才看着卡卡与大风的战争,总觉得一个不慎,这个男人就会被风吹起来,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,他甚至不知道他会安稳着陆还是粉身碎骨。
克里斯觉得奇怪,他似乎过分在意卡卡了,他们明明还没有成为朋友,他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。

雨逐渐减小,他们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,卡卡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这时他的全身已经湿透了,透过胡乱黏在脸上的头发,克里斯看到卡卡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笑。他的嘴角向下瘪着,又突然向上提起,眼前人依旧精致好看,但这个笑容却虚假又丑陋。克里斯觉得他们一同在大雨中缩短的距离被卡卡一人决绝拉开,他有些生气,生气朋友的门槛太高,陌生人的门槛又太低。
卡卡站在院子大门前的屋檐下,把自己的伞递给克里斯。这把红黑相间的伞已经由于伞面脱落变成粗糙的白色,在路灯下显得乍眼。克里斯举着伞,用他遮挡大雨,这把伞终于可以把他完全盖住,他足够幸运,他安全了。
卡卡说,这把伞已经烂了。雨停之后就丢了吧。
克里斯希望自己能够笑起来对他说谢谢,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。可是没由来的,他现在只感觉愤怒。他想高声指责卡卡,质问他为什么慷慨得令人恶心,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,但是当光明照进黑暗,污秽无处遁形的时候,这束光便有了罪。对于卡卡来说,他只是想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搭把手,可对于克里斯,从崖底向上攀爬的过程中,失去依赖比无人依赖更令人恐惧——是卡卡抛弃了他。
他看着卡卡转身走进家门,门在他面前关上。
门前的人停顿了一会儿,转身继续向前走去。

雨快要停了。
月亮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一个头来,照在独自行走的克里斯身上。他握伞的手十分平稳,处于弱势的雨水已经没法再伤他一分一毫。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——他记得自己的目的地,但黑暗里已经没有光为他照亮方向。
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,雨终于停下了。克里斯收下伞,整理成打开前的样子,然后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。灯光下他终于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样:白衣已经被泥水弄得斑驳,黑白相间像个斑点狗。他很遗憾风的摇晃过分杂乱,没有让他的衣服变成斑马的样子。
他回头看着来时的道路,夜色昏沉,卡卡的院子早就难以望见。
他继续行走,独自一人,和下雨前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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